“卞總,Tomas推薦的這家口罩供應商價格臨時漲了七倍,而且需要現金交易,實在是太貴了,咱買不買?”
“貴,比人命貴嗎?買,一定要買!……錢的事我來想辦法,一定要把貨盯住!”
他是安徽建工集團安哥拉分公司總經理,他叫卞楊。37歲,事業如火如荼,一個美麗姑娘的丈夫,一個四歲孩子的父親。
但在這一切之前,他是一名黨員,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人。
年前,卞楊返回國內準備參加職代會,在此期間通過媒體和公司宣傳,他了解到武漢疫情一天比一天嚴重,應急防控物資嚴重短缺,有錢也買不到東西。在公司本部作出指示之前,他便電話要求安哥拉分公司動用經營上的當地合作伙伴渠道,提前做好口罩采購準備。
不得不說,他的業務嗅覺讓他再一次占了機先。安哥拉分公司在當地最大的合作伙伴,波蘭人Tomas聽聞安徽建工請求幫助購買口罩很是詫異,在了解疫情情況后大受感動,立即表示發揮能量,直接對接當地口罩生產廠家,努力保障第一手貨源。
50個小時,第一批7萬個口罩訂單確立,卞楊聽到匯報后松了一口氣。但當他打開現場發回的口罩生產廠家圖片時,他動搖了。安哥拉地處西非,國家防疫意識淡薄,當地生產的口罩普遍價格便宜、質量低劣,現場發回圖片顯示廠家生產臟亂無序,成品包裝更見不到任何檢驗標準。將這些口罩發運回國,究竟是幫忙還是搗亂呢?
“性命攸關,寧缺毋濫。”卞楊團隊最終支付了部分違約金,放棄了這批已簽訂單。這也給卞楊敲響了警鐘,在國內的他花費大量時間查閱資料,并將口罩檢驗標準和假貨鑒定經驗一一傳遞給現場。
又是幾天幾夜的連續尋找,數百個打去現場的電話。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傳來了好消息,經tomas牽線,羅安達東郊有經銷商尚有部分符合歐盟EN149標準的FFP口罩出售,此時已是27日。
卞楊當即指示,在確認貨源真實性后,第一時間吃下這批口罩,并盡早發運國內。但第二天傳來消息,口罩供應商大老板覺得奇貨可居,對新客購買第一批只肯出手1萬只,并且價格漲了幾倍,必須現金交易。
沒時間做斡旋。卞楊指揮采購團隊成員,在確認口罩為正品FFP口罩后,幾乎沒怎么還價的情況下就簽訂了協議。“告訴他們,他們存貨量大,我們還收。中國的肺炎很快就會過去,他們囤的不是金子。”在得知第一批貨物將于2月5日凌晨運抵國內后,卞楊長長出了一口氣,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這場性命攸關的境外防疫物資采買競速賽,才剛剛開始.
甘冒奇險,鎖定貨源
“疫情沒結束,我們不停歇;國內有需要,我們再努力。”這是安徽建工喀麥隆分公司總經理、防疫物品采買小組組長程帆的誓詞。
境外采購防疫物資的難度,遠遠超過國內的認知。各大藥房口罩售罄,當地生產廠家標準難以達標,更有一些指望發國難財的中外組織肆意囤貨掃貨。
程帆為此既憤慨又憂心,從25日至30日間馬不停蹄跑遍了三個城市幾十個藥房和外資醫藥工廠,幾經周折才談下一批合適的貨源。平時,在非洲當地采購轉賬匯款需要幾天時間,程帆實在等不了。為了搶時間,采購小組冒著極大的風險,提著大筆現金,在當地機構上班前就蹲守在門口,鎖定防護用品貨源。“現在我們不惜代價,有多少要多少,能找到的都買回來了。連續48小時,包括我們施工會議大廈和其他歷史項目積累的經銷商和當地朋友全部都在幫忙,他們說,只想為中國出一份力。”
在程帆和喀麥隆采購小組全員的不懈努力下,目前已基本敲定10000個口罩的貨源,受限于現在前往國內的各大航班停飛,采購小組正積極尋求其他能空運至國內的渠道,確定后即刻發運防疫物資。
披星戴月,保障通關
“前幾天從安哥拉回來的航班原計劃是凌晨2點左右到浦東機場,結果遇上大霧,當天下午才到達,可卞總他們凌晨就到了,足足在那里等了7個多小時。”記者了解到,近期安徽建工安哥拉分公司采購到的口罩等防疫物資已分批運抵國內,因綠色通道運力緊張,分公司總經理卞楊親赴機場指揮,一邊協調物流、一邊對接現場,在國內過著“安哥拉時間”,防止錯運漏運。目前首批10000個口罩已運抵合肥,并統一捐贈給省疫情防控指揮辦。
記者第一時間聯系到了卞楊,后者對成功采運防疫物資表達了振奮,對滯留機場期間所做的準備工作和心理變化卻寥寥數語帶過。在記者追問下,卞楊向記者描述了以下情況。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幾個等待的同事本都乏了,卻突然被機場一陣騷動驚醒。老吳重新掩了掩口罩,起身去問,回來說好像國內航班接機廳那邊查出疑似病例了。”
“我們頓時都清醒了,互相對視了一眼。不多時,果然有一隊重裝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向接機廳方向列隊小跑過去。”
“我也不曉得說什么,回頭看了看跟我一起守著的哥幾個,才發現他們也在看著我。隔了一會,我跟他們說,不行老吳陪著我,你們其他人先回去吧,到賓館休息會,早上再來替我們的班。這飛機誤點沒個準,還不知道啥時候到。”
“大家心里應該都是認可的,推托幾句便也紛紛把外衣披上,就在這時候,忽然不知哪個吊孩子嘟嘟囔囔來了一句:“機場來來往往這么些人,這時候才查出來……萬一我們已經感染了怎么辦?”(大家都知道,肺炎有1-14天潛伏期),頓時我們都啞了。我說了句“瞎掰扯什么”,卻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過了一會兒,年紀最輕的小李突然說“我還是不走了吧”,接著將身上原已披好的大衣重又抖下來,放在胳膊上搭著。我走上一步想去拉他,但他低下頭玩手機,再也不看我。緊接著其他哥幾個也看著我默默點點頭,一個個的坐回位子上。最后我們一行七個人沒有一個人提前離開!當時我心里真的是超感動。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有這幫兄弟,赴湯蹈火,又有何懼。
說到這里,卞楊的聲音也有些發顫。記者聽在耳中,鼻子一酸,眼淚下來了。其實換個時間可能沒有這么激動,只是正逢春節,人老多情。